证据之辩：刘某故意杀人死刑不核准案（下）

证据之辩：刘某故意杀人死刑不核准案（下）

孙中伟（北京）律师事务所/北京死刑辩护律师网 死刑辩护研究中心

[孙中伟律师故意杀人犯罪辩护规则]

在故意杀人死刑犯罪中，即使有被告人的供述，被告人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但是其他证据相互矛盾，证据不足的，依然不能核准死刑，依然应当死刑改判。

   三、 被害人死亡原因、致死凶器与被告人刘某的供述相互矛盾，没能达到“供证一致”。

虽然本案中有以下不少证据与被告人供述是相印证的。例如：

1、尸体检验报告证实，二被害人系死后焚尸；物证检验报告证实，二被害人心血中均未检出一氧化碳成分，与罗某关于将二人杀死后放火的供述相符。

2、现场勘查笔录证实，被害人家主卧室房顶燃烧程度重于客厅，客厅房顶燃烧程度重于次卧室，燃烧程度由东向西逐渐减轻；火灾原因认定书证实，火灾系人为放火，引燃主卧室床铺等物品向四周蔓延扩大成灾；物证检验报告证实，从主卧室提取的地面水泥块，衣服及残留特等六份检材增均未检出汽油、柴油、煤油成分。这些证据与刘某关于在房屋东边的二被害人卧室用打火机点燃纸片再点燃蚊帐放火的供述相符。

3、物证检验报告证实，被害人王某达到醉酒状态，与刘某关于作案前与王某喝酒、王某酗酒的供述一致。

4、现场勘查笔录记载的二被害人尸体位置、朝向，被害人家房内情况，与刘某供述的相关情况一致。

5、三名被害人的邻居火灾报警时间与刘某交代的放火时间大致相同。

6、证人李某证实，救火时发现被害人家大门锁住，用脚踹开大门，与刘某关于放火后离开时关上大门的供述一致，被害人家大门的门锁系一关即锁的弹簧锁。

但是，本案是一起杀人后放火的案件，公安机关一开始是作为放火案件侦查，案发当地居民也将本案作为放火案件看待。而火灾案件在灭火中和灭火后，是一个开放的现场，除隐蔽性情节外，对一般性的案件情节，周围居民一般都会知晓。本案系2009年9月30日发生，尸体检验报告与10月1日即作出，而刘某于10月12日才抓获。在此期间，刘某作为被害人的同村居民，是能够了解案件的一些情节的。况且，本案证据之间存在明显的矛盾，在被害人的死亡原因和被告人的作案工具问题上，口供与其它证据的矛盾无法得到排除，也无法得到合理解释。

四、关于作案手段的证据存在矛盾。

被告人刘某供述，他先用砖块砸击王某头部一下，又转到另一张床上用肘部猛击李某胸部两下，待二人死亡后他才放了火。

但尸体检验报告显示，被害人王某的头面部未见明显锐器创口，颅骨未见骨折，颅内未见异常，而被害人李某却颅骨开裂，额部及顶部硬膜外血肿。对此法医认为，不能排除李某的伤是暴力作用所致。因本案案发时先认定为火灾，后转为刑事案件侦查，二被害人尸体已经火化，现在无法复检。现在证据中，尸体检验报告证实与被告人供述的作案手段存在矛盾，且对该矛盾无法作出全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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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关于作案工具的证据存在矛盾。

被告人李某供述其使用砖块砸击被害人，作案后将砖块扔到院内。公安机关根据李某的交待于火灾发生20天后对现场进行了补充侦查，在院内厨房边的鸡舍下提取7块，与罗某供述不符。刘某案发后指认案发现场时，确认院内一堆瓦砾处系其扔砖块的位置，但当时公安机关并没有提取。从补充勘查的现场照片看，鸡舍下也并没有7块碎砖，碎砖从何处提取不清；从照片上看，提取的碎砖块断层新鲜，按照理不符合救火现场砖块砖块的特征。

因提取在案的物证与被告人供述相矛盾，疑点颇多，不能认定为作案工具。导致本案作案工具来源不清。

根据相关规定；“证据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共同指向同一待证事实，且能合理排除矛盾的，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本案中证据存在有上述矛盾，显然不能得到合理排除。

综上所述，本律师认为，对李某是否实施了犯罪行为，实施犯罪行为的手段，作案工具等定罪的关键事实不清，证据链条或存在缺口，或证据间存在无法排除和合理解释的矛盾，全案证据尚未达到判处死刑的证据标准。原判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请求对刘某故意杀人死刑案不予核准。

[最高人民死刑复核结果]

最高人民法院经复核认为，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认定被告人刘某犯故意杀人罪的部分事实不清，证据尚未达到确实、充分。

裁定不核准对被告人刘某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裁定，撤销原判并发回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