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死刑复核律师会见死囚的权利（4）

——一位死刑复核律师争取会见死囚权利纪实

（摘自孙中伟著《孙中伟死刑辩护指引》、孙中伟死刑辩护网/孙中伟律师事务所刑事辩护研究中心 首发，作者电话：13371700148）

8、将电话打到浙江省高级法院

看来，今天想要会见除非真的只有得到省高级法院的批准了，我报着最后一线希望按值班警官告诉我的号码将电话打到了省高级法院。

首先电话打到了好象是承办法官办公室，我说到这个事后对方告诉了我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后来我打过去了，好象是审判长的电话，我说：“我们在最高法院的其它死刑复核案件我们都会见的，最高法院没有禁止我们会见”审判长说：“如果最高法院同意你会见你让他们给你签批你不就可以见了吗？我们是不同意会见”随后对方挂断了电话。我呆在了那里……

我心里想，你浙江省高级法院不是死刑复核程序的办案机关，你有何权利和看守所说不允许律师会见，我再次将电话打到审判长办公室，对方接听电话后可能听出是我的声音，就说不在，我听出还是审判长的声音，我就说：

“请问你们庭长、分管刑事的副院长或院长的电话？”

他问我：“你有什么事？”

我说：“我们办理的其他死刑复核案件最高法院都没有禁止我们会见，我们都会见到被告人了，而你们省高院不是办案机关，没有权利和看守所说禁止我们律师会见，我想找你们庭长，分管副院长反映，并希望和最高法院协调。”

对方说：“那你认为哪个部门有权利决定你就找哪个审批去，我们没有权利那看守所请示我们我们没有权利审批那我们就只有说不同意会见”说完又挂断了电话。

9、我将电话打到最高人民法院

没有办法，我再次找到接待警官，向他解释说：“省高级法院现在不是办案机关，他没有权利决定不让我们律师会见，你打电话到最高法院去请示吧”

接待警官没有办法，极不情愿地按我所提供的电话号码打到最高法院刑X庭，我等待对方接通电话，但等了很久，打了多次，对方就是没有人接听。真倒霉，对方竟然没有人值班接听电话。这时接待警官很得意地说，电话没有人接，我没有办法，可能他内心还会认为我提供给他的也许是一个假的电话号码。可是那个内勤办公室的电话我打通过多次，保存在我的二部手机上，不可能是错的啊！我自己拨打了几次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确实没有人接啊！我心里在想：是不是因为今天是三八节，下午那个内勤女法官是不是放假了。当我这样对那位警官说出来时，他内心可能还以为我是又在撒谎骗他呢。

10、山穷水尽，我想放弃！

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连续拨打了几次最高法院那个内勤办公室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陪同我去会见的那位温州当地律师显得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劝我放弃了吧。我也在想，本身律师会见看守所让法院审批就是没有法律依据的，法院批准会见是没有法律依据的，过去其他类似地方一二审案件看守所拒绝会见让我们去找法院时，法院都说，会见是你们律师的权利，我们法院无权审批，也无需我们审批，我们是不能出具同意批准会见的手续的。

11、“最高法院不能出具同意会见手续，无权让看官守所同意会见”

突然间，打到最高法院内勤的电话有一位男的接听了，虽然不是过去的一位女法官接听，我向对方说了会见被拒绝的情况，对方首先问我是否带齐了律师会见的相关法律手续，我说带齐了，然后对方让我说下被告人名字，他查下是否在他们庭承办。我说后，对方说这个省的案件今年已经不在他们庭了，已经轮换到另外一个刑庭审理。并叫我找另外那个刑庭反映。

我随即将电话打到另外那个刑庭的内勤办公室，首先报出被告人名字后对方查询后确定案件在他们庭审理过程中，当我反映完我会见遭阻，省高级法院越权违法不同意我们律师会见，请求最高法院和看官守所说同意我们律师会见。

对方可能已经接到过死刑复核律师反映过类似问题，显得很有经验很有条理地和我说：“你作为律师，你应当知道，本身死刑复核律师能否有权会见被告法律上就没有明确的规定”

我说：“但是法律上也没有禁止死刑复核律师会见的明确规定，我过去在你们庭办理的很多死刑复核案件我们都顺利会见了”

对方说：“看守所属于公安部管，不属于最高法院管，我们没有权利让看守所同意你会见，如果他们让你会见我们不禁止”

……

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本想抓住让最高法院同意会见的这根稻草最后也没有希望了……

12、至此，很多人很可能都会放弃了，但我不愿放弃。

反复打了这么手机长途漫游，其中我的一部手机都已欠费停机无法呼出，这时，已到下午4点半了，接待民警也说，我们下午4点30后就不接待律师会见了。我离开律师会见接待室，向看守所外大门走去。

我想：“至此，很多人很可能都会放弃了，但我又于心不愿放弃。

13、约见看守所长，据理力争

当我走到看守所最后一道滚动的大门时，我见到看守所值班室的保安，我表明我的“北京律师”身份，我说我要见所长反映问题，这位保安也许还真是是因为有点我是“北京律师”的缘故，带我去找看守所领导，这位保安首先把我带到三楼见到了看守所的指导员，我表明了我律师会见遇到阻挡，我要向所长反应情况。指导员客气地把我带到会议室等待，说所长正在开会，向局领导及上级领导汇报工作，等忙完后就来见我。会议室里放了不少各种水果和糖果，也许是会议室里刚开完会，或者是经济发达地方的看守所待遇好，平时每天都是这样。没多久，进来了位自称胡所长的人，肩上扛着二扛一星的警衔，我曾经做过四年警察，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三级警督的警衔。如果我还继续在公安机关工作，我扛的警衔应该也早到这个警衔了。我礼貌地向胡所长递上了我的《律师执业证》以及会见的相关手续，向其反映了看守所不让我会见的情况。胡所长说：过去在死刑复核阶段是没有让律师会见过。我说，死刑复核阶段就是案件在最高法院的审查阶段，案件在审查过程中而没有结案前，应当比照一审和二审诉讼阶段安排律师会见。我说我是专门代理死刑复核案件的律师，10多年前我也做过警察，我到其它地方看守所都安排会见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见，我要找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等上级领导反映。胡所长看到我不见到死刑犯当事人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打手机请示领导，说了很长时间，说实话，我根本听不懂温州的方言，我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具体说什么，反正说了很长时间，当胡所长挂断电话后，我问是不是应该可以同意我会见了？胡所长问我是不是会听懂温州话？我说听不懂，但我观看他们通话时胡所长的语气判断出应该是可以同意我会见的。

14、下班时间，终于同意安排我会见

胡所长说：同意让你会见，你去找值班民警就行了，我会告诉他们提人出来让你会见。这时，已经下午6点多钟了。当我会见完当事人时，已经是晚上快8点钟、天已经黑了，我已经无法赶上之上我订的回北京的机票，我只有改签机票了。

走出看守所，我的心情特别轻松和开心。不管案件最终死刑复核的结果如何，我终于还是会见到了我的当事人，他向我陈述了他对二审死刑裁决不服的地方及案件的多处疑点，我要把这些疑点写进我的律师书面意见递交到最高法院死刑复核法官手中，为争取其死刑不核准尽到我最大的努力！

原来，不少律师同仁及媒体所说的死刑复核律师会见死刑犯难、无法会见确实客观存在。这个看守所就宣称从来没有让律师会见过，也有律师申请会见过但请示省高级法院说不让会见。

今天，通过我的努力和据理力争，最后我终于会见到了我的当事人。可能，以后这家看守所也会让所有的死刑复核律师会见到当事人了。

感到通过自己的努力推动了法治的一点点进步，我还是感到无比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