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初恋女友死刑改判辩护手记(1)

（摘自孙中伟著《死刑改判在最高法院》，作者电话：13371700148

北京孙中伟律师事务所/孙中伟死刑辩护网 独家首发）

一位21岁的少年为什么要亲手杀害他深爱的初恋女友？死刑辩护律师如何为一二审二次被判处死刑的他在最后的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复核程序中为他寻找到生路？本案留给我们那些更深的人生思考……                   

（一）严重的罪行

他，21岁，人生的路刚刚开始……

  她，20岁，美好的青春还在前方向她微笑地招手……

他的人生，差一点点就以死刑犯而剧终……

  她的人生，却永远终结在了遥远的天堂……

  而他和她，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一对儿恋人。却以残忍的伤害来解锁了失去的爱情。

  我不是神父，我解脱不了他冲动之下犯下的罪孽；

然而作为一名专业的死刑辩护律师，我却有责任给他我最好的辩护，为他争取他的第二次生命。

每次这种拯救之程，都让我心情时而沉重，时而感慨……异常复杂。当然更多的是带给他人新生后的那种价值与成就感。

案件发生在2007年，但是故事真正的开始也许还要更早更早……

                  异地打工结下情缘

林宇豪与孟丽丽从小已经相识，虽说不上是青梅竹马，但是因为两家住得并不是很远，再加上本来在农村这样的小社会里一向比较封闭，大家即使不常见面提起来也是相当熟识。

在街坊邻居饭余茶后的闲聊中，林宇豪早听人提起过孟丽丽。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初中没毕业就开始帮着父母料理镇上店里的生意，小姑娘年龄不大却很能干。林宇豪当时对孟丽丽这个姑娘便生好感。

没想到后来竟机缘巧合两人同外出到一个城市去打工，便有机会结伴而行。

因为年龄相仿，两人一路上聊得很投机。远在外面打工漂泊的生活渐渐地让两个人的心离得更近了。很自然的两个人迅速的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两人下班一起回家，遇到调休的时候一起出去逛街，一起疯玩。那段日子，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他们的爱情，晶莹剔透的没有半点杂质。

在这个被物欲名利熏得散发着铜臭气息的大染缸里，他们两个就像是洁白无瑕的小精灵，独自在干净纯洁的爱的空间里尽情地游荡者。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大染缸的液体会无孔不入。

又有多少人能够免俗？有多少人不会亲身埋葬那干净的爱情？

                         生日烛光下戒指定情

孟丽丽只比自己小一岁，她的生日林宇豪记得总是比他自己的还要清晰。

为了给孟丽丽一个惊喜，林宇豪的心里早已经想好了在他看来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尽管林宇豪的工资并不高，但是毕竟这枚戒指对他们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含义。林宇豪选了半天，因为孟丽丽的手指比较纤细的原因，最终挑中了一枚上面嵌着一粒钻石的细环婚戒。

用孟丽丽的话说，“林宇豪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所以跟其他的情侣比起来就没有了太多的浪漫，有时候没有了期待就没有了失望”。

当眼前这枚对于林宇豪而言已算是价值不菲的亮灿灿的戒指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着实让孟丽丽激动了很久，霎时热泪盈眶。

孟丽丽知道林宇豪的情况，但是她当初跟林宇豪在一起更多的也是看重林宇豪的老实可靠。

当林宇豪缓缓的将那枚单粒钻戒亲自戴到孟丽丽的手上，那纤细的手指被这简洁优雅的戒指衬托下平添几分秀气。

“一枚钻戒会不会太少呢”？林宇豪心里似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一枚钻戒，仿佛就是我们爱的开始，第一次的问候，第一次的想念，第一次的牵手……，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孟丽丽的脸上写着的是满满的幸福”。

当那首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孟丽丽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恋爱中的女生总是特别的容易感动。

也许爱对于林宇豪来说还让他十分的懵懂，但是他却懂得与爱相关的责任与担当。在这个盛行爱情快餐文化的时代，林宇豪或许显得多少有些传统，但是至少在他的概念中，如果爱一个人就要给她一辈子的安全感。爱情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简单。

有句话说，“对你最好的那个人，就是你最好欺负的人”。世间之人往往总是欺负对她最好的那个人，这倒很是奇怪，其中缘由无从得知，也许这就是人性中难以克服的弱点之一。只是这个被她欺负的他，是因为爱，所以甘愿将欺负变成了一种享受。

林宇豪说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忍让，尤其是对自己的女友。

所以，恋爱中的女生很多时候就像个被宠坏的公主。

哥们有时候开林宇豪的玩笑，“不会这么早就气管炎吧”？

林宇豪一脸的憨笑，“我觉得挺好的”。平静不跌的话语中竟是那般如水的柔情。

                               感情的多事之秋

时间如水，一瞬几年。

俩人在农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林宇豪本以为他一直期待着的梦中的婚礼会是和孟丽丽。所谓的天长地久也许并不是梦。

然而就在今年过完年不久，林宇豪的心里隐隐地多了几分不安。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孟丽丽似乎在逃避者他什么。

今年过完年，林宇豪因为工作的事情去了一趟海南，回来正好顺道经过广州。掐指算来，从上次他十月份在深圳和孟丽丽待了七八天之后，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你跟我一块儿回家吧”，这三个月来对于林宇豪来说时间很漫长，仿佛每一天就是一年。

“我有腿有脚的，你不用等我，我们厂里有个也有个南阳的女职工，我们一起回”，孟丽丽拒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

本来还有些兴奋的林宇豪心突然就凉到了半截。

从孟丽丽的话里让林宇豪感觉到了她的回避。其实在这之前，林宇豪已经感觉到了孟丽丽的冷淡。

林宇豪从来不愿意正面面对这个问题，孟丽丽在逃避的是林宇豪这个人，可是林宇豪呢，谁又能说他逃避的不是自己的心呢？她怕孟丽丽会离开他。

林宇豪到家后跟孟丽丽联系，说等她到家后去新野接她。孟丽丽的态度还是先前的冷漠，回绝了林宇豪。这让林宇豪的心里更是不安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裂痕横亘在他们之间让林宇豪的心里感到空前的不安。

“也许是因为好久不见的生疏或者是孟丽丽只是在跟自己赌气？事情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林宇豪宽慰着自己。

然而孟丽丽只比林宇豪晚一天到家，回家后两人之间无论是通过电话或是直接见面，孟丽丽的态度较之前并没有些许的好转。

张静用她的冷淡向林宇豪传达出分手的信号。

   张小娴说，“爱情中最伤感的是后期的冷淡，一个曾经爱过你的人，忽然离你很远，咫尺之隔，却是天涯。 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 到了最后，最悲哀的分手竟然是悄无声息”。

林宇豪不愿意相信，他总觉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相对能称作永恒的东西。可是，爱情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最容易给人制造麻烦与遗憾的东西。

无论怎样，林宇豪都要与孟丽丽谈一谈。

                               插在腹上的尖刀

3月21日，晚上。

吃过晚饭，林宇豪骑着摩托车来到孟丽丽家的门市。

起初只有孟丽丽一个人在屋里，没过两分钟的样子，孟父回来了。正好借机问问孟丽丽家里是什么看法。

“你得干点啥，得有自己的事业，你现在有多少钱，能做个啥？比如你现在在王庄街有三间房子没有”？孟父的话让林宇豪始料不及。

“我啥也没有”，林宇豪的声音极低，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那一刻，林宇豪恨不得挖个地洞立即钻进去。

林宇豪明白，孟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你们之间的事，只要你们双方愿意，我不干涉”，孟父临出门前加了一句。

但是这句话的性质是场面上的或是出于为人父母对孩子们的宽容林宇豪已无意揣度。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林宇豪和孟丽丽两个人。突然感觉房间里很静，无数的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总是反复重复着各种分手的理由，本质上总是表里不一的赌气。真正的分手，原来是再也无话可说，包括分手的话，包括气愤、怨恨等等。林宇豪与孟丽丽应该属于后者。

孟丽丽在电视机旁站着，林宇豪为了说话时的方便上前随手把电视机给关了。

“这是我家的东西，你没有权利动”！孟丽丽的口气让林宇豪一下子怔住了。

“我当时气的很，越想越不是味，感觉她在耍我一样，是个动物也没那么绝情。我脑子像炸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咋想的，就像疯了一样”。林宇豪突然就从他上衣的右口袋里掏出折叠刀，朝孟丽丽的腹部刺去。

孟丽丽狠狠地挣扎着，林宇豪一把拽住了孟丽丽的胳膊。弹簧刀在俩人之间的空隙中胡乱的挥舞着。

林宇豪都已经不知道究竟戳到孟丽丽没有，当时脑子里已经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后来在两人夺刀的过程中，孟丽丽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刀扎在了林宇豪的腿上。随后就听见孟丽丽“啊”了一声。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孟丽丽央求着。

林宇豪赶忙捂住了孟丽丽的嘴。

看着孟丽丽曾经那么熟悉亲切的面孔，林宇豪冷静了下来，突然很想听孟丽丽说说话，于是就把刀松开了。

没想到孟丽丽挣脱开他，爬起来就往邻居家跑去。

林宇豪又有被耍的感觉，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很是激动，紧跟着就追了出去。

                         泪眼中已是天人相隔

林宇豪追到邻居家门口的时候，被孟丽丽的父亲给拦住了。

“你想干啥”？孟父怒不可遏。

“我想杀人”！林宇豪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冷静不下来，“大不了都不活了，我也不想活了，一命抵一命”！

孟父一边拉住林宇豪一边联系人将孟丽丽往医院送。

“你放下吧，我不会跑的”，此时的林宇豪的意识好像清醒了些许。

“快点呀！小丽身上血流的多哩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刀从孟丽丽的身上自己掉了下来，血不停的往下流。

孟父慌了，赶去抱着孟丽丽就往医院跑去，此时也顾不得林宇豪了。

刚才那一幕，看见气息微弱的孟丽丽的林宇豪顺着路一直往西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上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特别让家里拿点钱来给孟丽丽抢救用。

他那时已经不想自己了，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孟丽丽能够好好的。即便两个人从此分道扬镳一生陌路，他也认了。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

然而，孟丽丽最终还是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让她有太多留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