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缓到死刑有多远（2）

——成功代理死刑被害方申诉纪实

北京孙中伟律师事务所死刑辩护研究中心  北京死刑辩护律师网

                              血色狂魔

三人的作案对象是社会公众，不特定的人群。厄运最终的降临是必然的，只是这个魔爪最终会伸向谁的身上？

从上次回到欧庙，晚上李小军就不去上班了。最重要的是泡网吧的钱已经入不敷出了，于是他就喊上蔡小宇同王鹏商量再次下手的时间。

他们约好了5月22日，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们到了张湾的大转盘。光天化日之下，三个人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于是，三个人上网玩游戏一直玩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

接下来的时候，张亚鹏就开始交代晚上的事情。他把塑料袋子里的刀子给每个人分了一把，另外拿出来一根硬一些的白色绳子给李小军。

张亚鹏安排蔡小宇拦下车辆，上车以后，张亚鹏自己坐到驾驶位置，蔡小宇与李小军坐到司机后面，用绳子箍住司机的脖子，张亚鹏负责在旁边用刀子捅司机。

张亚鹏还特别交代蔡小宇一定要把塑料袋子拿好，不管走到哪儿一定要拿好，人在包在。张亚鹏很是紧张这个装有满满一瓶的汽油。

待一切安排妥当，三人又坐车到了六两河。

下车的前方正好有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在那儿等客，真让他们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蔡小宇负责骗司机开往霸河的方向去，佯装与司机讲价。最后双方说定30元钱开到霸州去。

三人于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坐定了。

一路上，车里不知缘何竟出奇地死一般的沉静，

“哎，我的脚走的青疼”，为了打破这种多少像弦一样紧绷的气氛，蔡小宇故意嘟囔了一句，半天也无人接下这话茬。三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车子走过一段上坡的公路后，司机说霸王到了。

余音未落，突然，李小军拿去绳子便绕过司机头顶，一把箍住了司机的脖子。蔡小宇将用力扭住司机的胳膊将其控制住，让其丝毫不得动弹。张亚鹏把车熄火后，拿出锋利的刀子就往司机身上扎去。

司机用脚不断地向王鹏身上踢，突然司机座位的靠背往后倒了下来，他身体转向蔡小宇，两只手掐住蔡小宇的脖子，“你们这是犯罪，要找死的”，然而司机哪里知道，穷凶极恶的暴徒在这一刻多半是没有良心上的忏悔的，本能的怕会让他们更加猖獗。

这时张亚鹏打开了一侧的车门先下了车。

司机迅速的抓住车门柄手，蔡小宇见状忙使劲用手拽住他。

人在面临危情的时候，有时候隐藏在身体之内的潜能是处于正常状态下无法想象得到的。

只要能够逃出去这个密闭的狭小空间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司机使劲地掐住蔡小宇的脖子，将他往后推，拼命钻下车后就往车后面跑。

岂料刚钻出车门就被站在车门边上的张亚鹏一把拽住了。

等蔡小宇与李小军俩人下车追上的时候，看到正用左胳膊箍着司机的脖子，右手拿着刀子在司机身上就是一阵乱捅，好像在他的身下躺着的是一只他刚捕获的猎物一样。

蔡小宇急忙上前帮忙，狠狠地在司机的身上扎着。刀子没一会儿就被他弄弯了，于是他换过张亚鹏手上的西瓜刀又是一阵疯狂的乱砍。

张亚鹏递过手中的西瓜刀后，就开车去了。

司机早已经瘫在地上，他不停的喘着气，用他那仅有的一点力气求蔡小宇与李小军放过他，“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求你们不要再捅了”。

于是蔡小宇开始搜他的衣服。翻遍了全身，他们的战利品是一共186元的零钱、一串钥匙和一个手机。

司机的身上在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了，即使这样，面对着只剩下微弱气息的人，他们依然不肯放手。

蔡小宇拿起刀子又在司机的胸口上狠狠的扎上了一刀。

数个小时，面对三个亡命之徒，身中整整37刀，全身上下全部是刀洞，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好，司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抛尸

张亚鹏把车开了过来，“尸体一定要弄走，不弄走的话就必死无疑了，他这个人该死，还专门给我们开到了一个没得人的地”，张亚鹏一脸的黠笑。

蔡小宇也同声附和着。

在他们的心理世界里，仿佛一切都是颠倒的。一般人是根本无从理解他们那种近乎混乱的逻辑与价值观念。

“本来还以为不能成功的，哪晓得还搞成功了”，张亚鹏满脸的得意。

三人把尸体放进面包车的中间一排，车往六里河的方向开去。

张亚鹏计划着把尸体扔到汉江河里去，当车开到桥上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车辆让他们无法动手。

“桥头前面有个化肥厂，里面有个污水池子，深的很，不行就把尸体扔到那儿去”，张亚鹏提议到。

过了桥后车往右拐了个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化肥厂大门，把车停好后，张亚鹏拿过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蛇皮袋子，吩咐蔡小宇到化肥厂里装上土或者砖头之类的东西，把尸体再装进袋子丢到水池子里，好让尸体沉下去。

张亚鹏和李小军用竹竿子在污水池子里探了探，大概有四、五米深的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天再黑下来一些好行动。

估计到了凌晨一两点种的时候，这时路上的车已经很难看到了。

三人先把尸体抬到污水池子边上，张亚鹏拿了一根白色的绳子把装好石头的袋子绑在尸体的腰上，然后他们一起把尸体连同蛇皮袋子掀进污水池子里。

旁边水塔的声音很聒噪，以至于湮没了尸体沉进池底的声音。

他们在池子边上等了两三分钟，看到尸体再没有漂上来，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分赃

他们开着车经过XF大桥，沿着公路开到余家湖的一个山上，顺着上山的水泥路一直开到半山腰的地方。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钟了。

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先把前后牌子卸掉，然后把司机和他们的东西分开。

又让李小军把钱拿出来，数了下一共186元钱，80元钱用来加油。

蔡小宇分得40元钱，李小军分得40元钱，还剩下26元钱张亚鹏留下了。

当然张亚鹏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主，他让李小军把抢到的那个浅灰色的滑盖手机给他，然后换上了他自己的手机卡。

几十元钱，仅仅一部手机，却让他们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也许对于狂魔来说，那种亲自手刃一个人从中得到的快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人，有时候想来，真是个可怕的动物。

一旦邪恶起来，像那嗜血的魔鬼。

                                  烧车

37刀，连夜毁尸，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三人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到七点钟的时候，张亚鹏喊蔡小宇和李小军起来洗车。

蔡小宇用壶到半山腰的一个水坑子里打了两遍水，把车整个冲洗了一番，特别把车上的血迹都擦干净了。

然后他们把车开往山下准备把车开到汉江边上把椅子的座套好好洗干净。

车走到往赵庄去的路上，要过一个铁路涵洞，里面的水由于太深的缘故，结果车一开到涵洞里面就熄火了。

他们只好把车推出涵洞，进了一个营子后还没开出多远的路程，车子的档位死活也挂不上了。

没办法只好把车放在那儿了，留下李小军一个人在车上睡了一晚上。

5月24日的晚上，张亚鹏找到蔡小宇。

他光着个膀子，看上去像要杀人一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让蔡小宇感到害怕。

“这个车必须都全部烧掉，不然我们都必死无疑”，张亚鹏很是着急。

张亚鹏还特别交代蔡小宇与李小军各自买20元钱的汽油，而且一定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买。

三个人准备好东西，九点钟的时候到了放车的地方，将三瓶汽油全部浇在车上，随即点燃了打火机，连同司机车上的一个水杯、一把雨伞、碟片、一个苹果式的装饰物，一个车载的MP3和数据线、一串钥匙一同烧着了。

回去的路上，张亚鹏甚至还威胁蔡小宇与李小军：

“万一被逮着了，谁要把我出卖了，他我杀他全家。”

无法接受的免死判决

XY市发生的震惊全国的张亚鹏、蔡小宇等37刀残忍抢劫杀害下岗工人、出租车司机刘海阳并抛尸、烧车一案，刘海阳家属为了能安全地使凶手偿命，尽管家庭经济条件拮据，二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儿很需要钱，但她们还是主动放弃了经济赔偿，怕因为拿了对方本应付的赔偿款之后对方逃脱掉死刑。

然而，就在死者王海阳家属没有拿到一分钱赔偿的情况下，H省XY市中级人民法院竟然直接将二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免除死刑，分别从轻判处死缓和无期徒刑……

面对如此判决，王海阳家属无语，感到绝望，法律的预测功能无法实现，中国不是判例法的国家，因此，有时候再有经验的律师也无法预测出法院将会如何判决，无法通过过去的类似判决来预测法院将会如何裁判？这样法官很大的自由裁量权不知是究竟是法官的幸运还是公众的悲哀……

王海阳的家属不敢再信任当地省市二级的律师了，王海阳的妻子和他姐姐亲自慕名来到北京找到我，希望我能为王海阳讨回一个公道。

本来多年来我在死刑学术研究上一直是积极主张要废除死刑的，多年来我主要为死刑犯辩护，通过提供最好的辩护帮助他们获得重生。但是，当听到此案时，在中国现阶段依然还保留着死刑的国情下，本案被告人没有被判死刑我还是感到有些震撼的。我想尽力帮王海阳家属去争取实现她们所期待的“正义”……

王海阳的妻子她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他的尸体仰面漂在化工厂院内污水处理池内，颈前、脖子、胸部、腰部、手臂……面目全非，全身浮肿，上下几十个深深的刀洞，没有一处完好。当时我们看到尸体的时候，在场的群众成千上万，很多人都被死者的惨状吓坏了，留下了眼泪”。

“前几年的时候，我的丈夫帮他人开出租车，最近两年，自己好不容易买了一个面包车，在XY区六两河桥头跑客运，白天的时候由我来开，晚上的时候则由我的丈夫来开，全家人就只靠开这辆面包车养家糊口”。

听完她的讲述，我的心情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的不可名状。

是愤怒：我愤怒于如此荒唐的判决，被告人的罪行之残忍令人发指，竟是罪大恶极到极致的主犯最后只是被判处了死缓和无期徒刑。摆在法官面前的那用沉重的铅字刻下的有37刀洞口的尸体鉴定书，为什么竟会让一审法官熟视无睹？以事实为依据什么时候竟成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而被人束之高阁？

是同情：司机是一名年仅41岁的勤劳的下岗工人，他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两个上大学的女儿。他的无辜被害，使父母年老承受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妻子承受中年丧夫之痛；女儿承受幼年丧父之痛。对于该事件的报道，曾赋有这样一首诗，

“汉江烟波，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XY城上，薄暮冥冥，面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何以平民愤？何以显公理？何以慰亡灵”？

这让人感到无尽的悲凉。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帮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来。

   了解完整个案情，我在第一时间代表死者家属向H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及H省政法委、人大、H省人民检察院提交了上万字的申诉上访意见。希望H省高院能够伸张正义，还法律其应有的尊严，还司法其应有的公正……